【前情概要:靖王告白,惨遭拒绝。】

三月二十七日,天子旌旗摇摇出城,第二日黄昏便赶到了九安山。按照惯例,春猎前三天所有人都不能入住猎宫,必须在野外扎营敬天。

梅长苏赶了两天的路,身体很是困乏,便早早地去休息了,却是到了半夜还未入睡。他想起白日所看到的佛牙,它已经老了,毛皮却还是又厚又亮,如同幼时一般巴在他身上撒娇亲昵。

无论变成什么样子,至少还有佛牙和太奶奶能一眼就认出他,他该知足了。

梅长苏低叹一声,披上外衣,向帐外走去,飞流迷迷糊糊的想要起身跟着他,他拍拍飞流的脑袋:“苏哥哥就是出去看看,飞流乖乖睡觉,不用跟着了。”时隔十三年,他终于又一次来到这个曾经年年都会来的地方,这里的一草一木仍同旧日一般,分毫未差。

只可惜他做不回那个银袍长枪千里逐敌的少年将军了。

“先生这么晚还不休息吗?”靖王远远的向他走来,身着铠甲想是在巡逻。

“参见靖王殿下。”梅长苏拱手行了一礼,这还是那日靖王伏在他肩膀痛哭后他们第一次交谈。

“看来先生也有烦心之事,能陪景琰散散步吗?”

梅长苏心知不妥,然而他实在无法忽视景琰那殷切的眼神,鬼使神差便答应了。

靖王撇下巡逻队,和梅长苏向着草场边缘行去。一路上他们谈天说地,聊军事,聊地理,聊民生;景琰一直知道先生是博学之人,却未曾想过不谈权谋的他会是如此的博学有趣。他偏头望着说的兴起的先生,嘴角的微笑怎么止也止不住。

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。

将要走到密林的时候,梅长苏戛然而止。“殿下,我们该回去了,明日一早还要筹备开猎祭典呢。”

靖王虽然有点失望,也只能点头同意,正待转身,忽然听到密林里的窸窸窣窣的声音。“谁!”

梅长苏也听到了,他们对视一眼。“这里不安全,先生快先回去营地,景琰去看看。”说着便冲进了密林。

梅长苏咬牙回头一望,这里已经离营地很远很远了,他摸出怀里江左盟的信号弹扔向空中,心一横也跟着冲了进去。无论如何,他不能让景琰独自赴险。

待他气喘吁吁的追上靖王时,靖王正站在一片参天古木中,身边倒了一个黑衣人,似是已服毒自尽。

“先生你来做什么?!快回去!”靖王看梅长苏涉险前来气得不行。

“我已经放了江左盟的信号弹,巡逻队会看见的,我总不能让我的主君独自赴险吧。”说着他拉下黑衣人的面巾,竟是个年轻女子。“滑族”,他呢喃道。他怎么就没想到,虽然夏江已死,誉王倒台,但是秦般若未死,璇玑公主留下的势力还在。誉王被贬入封地她们再不可能搅起夺嫡之战,也只能鱼死网破的杀得几人是几人了。

而这春猎正是最好的时机,皇族皆在此处,守备又远远不如宫中,若能侥幸杀得梁帝或是现今唯一的太子人选靖王,绝对可以引发朝局动荡,国难当头。

这应该是她们最后一次垂死挣扎了,想到这里,梅长苏便简明扼要的向靖王阐述了他的分析。“但是我刚刚只看到这一个人。”靖王沉思道,“我们今天才刚到营地,想来她是来打探情况的,先生我们快回去,通知蒙大统领加强守——。”

正在这时,一支泛着绿光的箭忽然从靖王背后袭来!

梅长苏心胆俱裂,猛地将靖王扑倒在地,那只箭从他脖颈处擦了过去,留下了一丝血痕。刹那间,像是这一扑开启了什么开关一般,四面八方都有箭矢向他们射来,箭头泛着绿光。

靖王一手抽出佩剑,一手半抱着梅长苏,选定了一个方向就冲了过去。他们中了埋伏,想必在草场散步时就被人盯上了,用计引到了这里。来的方向必然埋伏最多,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,他略一思忖,便七拐八拐的向着北坡的方向冲去。

滑族人一定不知道那里还有条路,不会在悬崖的方向也布满埋伏。

滑族剩下的人不多,能被秦般若信任参与这种计划的人就更少了。她们在开始那一箭已失了先机,后面就很难得手。或许也正因如此,那些密林深处的刺客已显露疯狂之态,靖王武功虽高,但还要顾着梅长苏,这一路闯的甚是艰难。

到最艰难的时候,梅长苏猛地拽出靖王的剑鞘,像是疯了一般的举着它为靖王挡开箭矢。他们二人一人持剑,一人持剑鞘,空出的手将彼此紧紧地拉在一起,拼了命向悬崖边跑去;在月色的映衬下,他们的面目惨白而狰狞,像是地狱鬼刹。

待他们终于跑到悬崖边上时,他们望了眼彼此,未来得及说一句话便手牵着手跳了下去。

秦般若的人追过来时,这里只留了一地的月光。

靖王紧紧地抱着梅长苏,沿着记忆中的小路向下半滚半爬,再往下有一个小小的山洞,是他和林殊幼时常常玩耍的地方。逃入山洞后,他双手颤抖着放下怀里的人,那人眼神涣散,嘴巴乌黑,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光。

“还好你没事。”那人微微的笑了。

“先生你……难道……”靖王浑身战栗着,轻轻地拉下梅长苏的衣领,他扑倒他为他挡的那支箭所留下的伤口已变成紫色,黑色的血一点点向外流着,似在嘲讽着靖王。

“不……不行!先生……不行!!!”靖王的脸一下子失去了所有血色,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。

“你不能有事,你知不知道,你知不知道我重活这一世就是为了不让你死,你不能死,你不要死……”靖王俯在梅长苏脖颈处一口口吸着毒血,滚烫的热泪顺着他的脸颊落入梅长苏的衣领之中,一滴一滴似乎要把梅长苏灼伤。

“殿下……停下,快停下!你听、听我说,你不要管我了,快回去营地……”梅长苏恐惧的看着靖王也渐渐发黑的嘴唇。“殿下……萧景琰你给我停下!”

靖王似乎聋了一般,仍是不管不顾的为他吸着毒血。

“萧景琰你有没有脑子!你给我停下!”梅长苏拼命的挣扎想要挣脱靖王的怀抱,却被靖王紧紧的禁锢住,他似乎疯了一般,双手狠狠地扣着梅长苏的肩膀,双目赤红:“是!梅长苏!你最有脑子!你只想着救人却从来不问问那些被你救的人是怎么想的!不问问他们想不想让你舍命去救!”说着他又俯下身吸了一口毒血。“梅长苏我告诉你我不稀罕你救!我不信我萧景琰改不了你的命!”

“萧景琰!”梅长苏双手动弹不得,急怒攻心猛地吐出一大口血,殷红中带着斑驳的黑色。他又挣扎了一番,仍是躲不过不断俯身吸血的靖王,于是猛地扑上去咬住萧景琰的嘴唇,恶狠狠地瞪着他,里面似有赤焰燃烧。

正在此时,外头传来“呜呜”的狼嚎,一个少年骑着一匹狼闪了进来,后面跟着焦急的列战英和蒙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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