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乌金毒发,先生身死,靖王重生】

太子被禁的事情商议停当后,靖王首先起身告辞。听得后面两人在说什么书,他悲凉一笑,一走进密道几乎摔倒在地上。

赤焰旧人。

赤焰七万儿郎,先生又体弱多病,想是文职,他不识得也是自然。而他萧景琰,竟对赤焰旧人说像他这样一心争权夺势的人,是不会知道什么是军人铁血,什么是战场狼烟的;竟对赤焰旧人说他不懂得尊重血战沙场的战士;竟怀疑他相救卫峥是为敷衍了事,令他惨死。

靖王坐在密道的地上,前世今生的一幕幕向他袭来,卫峥,霓凰,蒙挚,包括母妃,这些人想必都是知道的,先生在军中职位必定不低。只可惜他从不与文职打交道,并不识得先生。

先生之所以瞒着他,定是怕他急于了解真相沉不住气,一定也是因为先生不想以赤焰的身份行阴诡之事。可那又哪里算得上是什么阴诡呢?先生什么时候不是先顾念别人呢?而他竟被那些所谓的阴谋诡计迷惑,以为先生是追名逐利之人。

想必先生择定他为主君不是因为那些狗屁不通的显示手腕名利双收,而是因为他要为赤焰翻案,要为祁王府伸冤雪耻。

靖王的记忆仿佛又回到过去,回到那沾满鲜血的被单,回到那了无气息的残躯,终是埋在膝头痛哭起来。

 

靖王拜别母妃,一手提着双份的食盒,一手拿着《翔地记》,向宫外走去。

关于先生的身份他虽已想通,不过仍有不解之处,卫峥、蒙挚甚至霓凰知道先生是赤焰旧人都没什么奇怪。只是母妃,她与赤焰军中应无半点联系,又不曾面见先生,如何能仅凭一本书便得知先生为赤焰旧人,故人之子?若是通过笔迹,赤焰案发之时先生不过十余岁,母妃如何能见过他的笔迹?而且他向先生借书时先生那动摇的神情,分明是在说这书确实有古怪。

靖王知道,连先生身死后都没人告诉他先生的身份,那这些谜团他现在问谁都未必有真实的答案。而即使他再将这书抄上十遍,也未必能看出什么名堂。

罢了,靖王长叹一口气。先生不愿让他知道定有先生的苦衷,他只要全心全意地信任他,保护他,即使不知道又如何?先生殚精竭虑为他筹谋,他再不能教他伤心难过,定要护先生一世平安。

走进靖王府的大门后,靖王将《翔地记》递给列战英:“派个人,送到蒙大统领府中,请他亲收。”

正在这时,门外传来喧哗之声,一个亲兵飞奔进来,极为兴奋地说到:“高公公亲来传旨,请殿下接旨…”

不同于周围人的欢天喜地,靖王颇为沉静的迎了出去。

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皇七子萧景琰,淳厚仁孝,德礼廉备,恪忠英果,屡有宿功,特加封为靖亲王,着五珠冠。领旨领恩!”

再不像从前那般懵懂,这一次,他清楚的知道这是谁,以什么代价换来的,自己是忠正耿直,先生是满腹奇诡,那又如何?如果能让恶贯满盈的人倒下,如果能护先生平安,那么让他手上沾满鲜血,他也毫不在意。

靖王恭敬的接过高湛手中的圣旨,这一次,我不会再让你地狱独行。

 

靖王受封亲王之后,几乎日日都要出入苏宅与梅长苏商议政事。梅长苏仍同过去那般冷冷地向靖王阐述他的计谋,但他几乎崩溃的发现靖王非但不像过去一样愤怒的据理力争,而且无论听到什么计谋都温和的同他讨论,甚至偶尔…还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。

“殿下,您觉得…”

“苏先生此计甚好。”

“殿下不会觉得苏某阴险狡诈摆弄人心吗?”梅长苏自嘲般笑了笑。

靖王心中一痛,猛地站起身来:“先生这是什么话!先生定是费尽心思殚精竭虑才想出这个两全之策,既无实质性的伤害,又有何妨?”

“可是…”

“可是什么可是!”靖王抢白说道,“我知先生赤子本心,定会竭尽所能保别人周全,还望先生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作践自己了。”

梅长苏哽住了喉咙,不知该说什么好。靖王直勾勾地看着他,眼中似有烈焰灼烧。

“……好”过了半晌,梅长苏低声说道。

靖王慢慢坐下,“我马上就要去赈灾了,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,母妃让我拿来了两食盒能放得住的点心,你给那个孩子吃吧。”

“好”

“誉王想必已知晓你我关系,我不在金陵的时候,先生定要保护好自己。”

“好”

“先生多多注意身体,上下周旋的事情能交给别人做就交给别人做。”

“好”

“先生……”

“什么?”

“……没事”

 

靖王知道,待他这次赈灾回来,卫峥将会被捕,母妃会被欺凌,而苏先生…苏先生会巧妙设局,布下层层陷阱相助于他和卫峥,然后撒手人寰。

虽然他已派人匿名向药王谷发出警告,虽然他派了亲信寻找夏冬、跟踪悬镜司,虽然他寻了小新的错处将她赶出宫去;可他还是害怕,他真的很怕。

这份恐惧深深地扎根在他的生命中,他知道这不是出于从前的愧疚,而是出于别的什么。或许是那伪装下的赤子之心,阴谋后的霁月清风;或许是那日在屋顶窥得的孩童般的笑容;也或许…

靖王自己也不知道。他只知道,先生是很重要的人,绝对不可以失去。


评论(63)
热度(1035)
  1. 共9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春夏 / Powered by LOFTER